05.
两人走到街口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喋喋抬头,冰凉晶莹的雪粒落在他脸上,很快化开。
本来疾步走着的何瀚忽然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喋喋的手腕,把他拉到了临街商店的屋檐下。他飞快解下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地环住了喋喋裸露了大半截的脖子,又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罩在了喋喋身上,然后开始仔细地给他拍起了头发上、脸上、甚至睫毛上沾到的雪花。
喋喋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还得隐忍着电量不足导致的不适,“提高体温只会加快电池消耗。”
何瀚不搭理他,还是脱了手套,板着脸给他擦鼻尖上化开的雪水。
喋喋闭着眼吹了声口哨,“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何瀚脸色缓了缓,“你不是还有电唱歌呢嘛?”
然后又盯着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确保一颗脑袋滴水未进才说,“没电可以充,要是沾水了怎么办?”
原来是因为这样……喋喋无言以对,“我防水的……”
何瀚明显不信他,按住他要解开围巾的手,“我去车里拿伞,你在这等着。”
喋喋脸色变了变。他的腹中又是一阵痛,这电量看来是撑不到回去了。他的身体好像信号不佳的电视画面,扭曲地闪动了下。
这下何瀚眉间又打起了结,望向他的眼里深得看不见底:“难受吗?电量不够怎么不早说,早上不是充满了才走的吗?”
“还不是为了找你弟弟开了那么久的导航。”喋喋没好气的,跟着身形又波动了一下。
“哥哥。”忽然间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喋喋低头一看,是一个才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望着他。
“嗯?”喋喋不好意思和小姑娘板脸,就勉强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Mike哥哥说,今天要打烊了。这个送给你。”小姑娘双手一伸,把一个包装漂亮的纸盒送到他面前,上面写着:小甜草饼屋。
“Mike?”喋喋搜索了一下记忆,“我不认识叫Mike的人啊?”他一动用内存,身体的不适更甚,连脸都有些透明了。
小姑娘看到喋喋身体不稳定的闪动,吓得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喋喋本想给她拭泪,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心穿过了小女孩的脸。
他吓得收回手,求助般看向了何瀚。
本来一直在观察他脸色的何瀚撞上了他的视线,也想伸手去抓他。
不过这也只是徒劳,何瀚抓了个空。只见面前惊慌的脸生生化成了一团金色的粉屑,瞬间就在消散在了空气中。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雪花,盘旋着铺满了喋喋刚在站立的地方,好像那里从来就没有人出现过一样。
何瀚一把抓出了落在地上的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按了两下。彻底没电了……
小女孩反倒不哭了,还瞪着大眼睛,张大了嘴,喃喃地说:“哇!神仙哥哥飞走了……”
何瀚蹲下来,安慰性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接过了她手里的盒子,又给了她些钱,“去和你Mike哥哥说,蛋糕我买了。”
喋喋再见到何瀚的时候,何瀚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本书。他只穿了一件十分居家的宽松黑色卫衣,胸前有个大大的闪电符号,眉目舒展开来。少了严肃正经的表情,倒像和何慕差不多年纪。
他面前的茶几上只放了两样东西:接着充电器的喋喋phone,还有那个小甜草家的蛋糕盒子。
喋喋敏锐地吸吸鼻子,芒果味。然后蹭到蛋糕盒子面前坐下,“你这么快就叫我出来,是担心没人帮你吃蛋糕吗?”
何瀚头也不抬,“是有人给你发微信了。”
“哦。”喋喋拿起喋喋phone,还不忘往蛋糕盒子里瞄了几眼。
苏晓晓给他发来了几个名字,说那些是如今娱乐圈当红的“小鲜肉”们,是代言的上佳人选,希望李经理能好好考虑。特别是那个叫“苏星宇”的,苏晓晓不吝辞藻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说他根红苗正双商极高还是个段子手,形象好又人气爆棚,花痴之意溢于言表。
“段子手是什么意思?”喋喋一边问一边用手指撑开了蛋糕盒的缝隙。里面的芒果千层蛋糕娇羞地露出了小半张脸,看起来香甜诱人。
“不知道。”
“那我能吃一块吗?”
“嗯。”
得手!喋喋左手举着蛋糕,右手开了一集苏星宇主演的古装仙侠偶像剧,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而何瀚就坐在他身边,在晃动的刀光剑影和随机播放一样不搭调的背景音乐中巍然不动,一页一页地翻手里如同砖头一样厚的书。
这样消磨着时间,直到喋喋叉住了最后一小块芒果千层,发表了一项高见,“苏晓晓的星座,和你的一点也不配。”
“嗯。”
喋喋把叉子伸到他面前,“那你还感兴趣吗?”
“……”何瀚合上手里的书,转过身来,握住了他捏着叉子的手。
“干嘛……”喋喋吓得小心脏都跳跃起来。他专注地盯着那口蛋糕,想要转移自己被那温热掌心吸引的注意力。
何瀚轻哼一声,“那你呢?”
“我?”喋喋摇摇头,实话实话,“我的星座和她也不配。”
“……”
何瀚用另一只手捏住喋喋的下巴,看他微微张着的嘴沾满奶油,一双圆眼还不满地瞪着自己,扶住他的手把蛋糕塞进了他嘴里。
“我好像,没给你装相亲APP。”何总说。
喋喋费力地嚼着一块芒果,又舔了舔嘴边的奶油,反驳道,“本少侠这是在操心你的终身幸福。”
何瀚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开了手。他三两下脱了上衣,里面什么也没穿,露出一身美好的肌肉线条。
喋喋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