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明清

17.

 

 

翌日是周六，八小时睡眠修复完毕，喋喋准时睁开眼。机身数据一切正常。

他转转眼珠子，聚焦完毕，搭在腹部的手指往下按了按。

睡衣整整齐齐地穿着。

他再侧头看了看，另半边的床是空的，整条被子都裹在他自己身上。

那……昨天那是……梦境还是真的？

他翻身要坐起来。这么一动作，牵扯到了全身，某个部位尴尬地疼起来。

哦槽……为了贴切地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喋喋从内存里蹦出来这么个词汇。

他变换各种姿势适应了好一会儿，发现还是站着比较好受，便一步一步地挪出门去。

何瀚早早地在书房坐着，对着电脑皱着眉，不知又在忙什么。他听到门口的动静，头也没抬地说，“早餐在厨房”。

喋喋本来在门框后探出了半张脸，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缩了回去，一个人猫到厨房去觅食。

等他喝完牛奶挑了几样爱吃的就着鸡丝粥吃完，再慢慢摸回书房，何瀚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蹭到何瀚边上，站着看他敲了会儿键盘，觉得有点无聊，就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喋喋phone，站在原地摆弄了起来。

他立了一会儿，何瀚才转过头来，皱眉道，“你站着干嘛？”

喋喋自动语音识别成了“你站这干嘛”，就看了眼何瀚，那眼神带了点小哀怨，然后挪远了几步，站在房间中间继续玩。

“……”何瀚无奈，又有点好笑，“你站那干嘛？”

喋喋抬头望过来，张了张嘴没说话，就往房门外走。

何瀚追着问，“你拿着手机去哪儿？”

喋喋转过来的脸上两条眉毛都揉起来了，“我去外面客厅啊。”说完就以有些奇怪的走路姿势挪到沙发那，找个不难受的姿势，滚进了一堆抱枕的中间，抱着主机刷这刷那。

 

他给苏星宇的影评才写了一半，何瀚就走了过来，拿着遥控器对着空调摁了两下，又在他边上坐下来，摸了摸他身上薄薄的毛衣，问，“冷吗？”

喋喋晃了晃脑袋，整个身体都跟着摇了摇，手里继续飞速地打字。

何瀚又顺着衣摆摸进了他衣服里面。这会喋喋像弹起来一般把腰身往枕头里一缩。

何瀚板起了脸，“你里面的衣服呢？”

喋喋还没来得及回答，刚才的大动作撞到了后腰，又让他嘶地皱起脸。

何瀚看他这脸色，刚才佯装严厉的语气也不翼而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喋喋瞟了他一眼，噘着嘴说：“废话，还能有哪？”然后把脸往里侧一埋，不理他了。

当然他也看不到何瀚楞了一下之后慢慢转红的耳朵尖尖，只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给他拉过一块毛毯，给他从脚盖到肚子。

不一会儿，身后的气息消失不见了。喋喋闷头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等到，就又愤愤然掏出手机开始码字。

他写了一大段影评，点了一堆落下的赞，转发了几十个电影宣传微博，仍是觉得很是无趣。

还有一个激烈的粉丝给他的影评留言，“不要在公共论坛剧透好不好！昨天午夜才公映的，好多人还没看呢！”

喋喋气晕，直接把自己发的帖子删了。

他把每个APP都再刷了一遍，并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靠着枕头睡过去了。

 

喋喋睡得不深，幻灯片一般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播放。

这次的梦境不知道是在哪里，只知道有很蓝的天，很白的云，炽热的直晒日光和凉爽的风默契地并存。

他还看到装饰得梦幻如小甜草一般的下午茶店，但桌上的食物又不太一样。精致的银器餐盘中摆着五彩缤纷的圆圆的饼状物，中间还夹着什么松软的东西。阳光从琉璃窗里照进来，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染上了一层颜色，里面的青柠和薄荷叶却依然保持着纯净的绿色。

他还来不及体验个中的美味，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脸，把他从睡梦中唤醒了。

他先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与梦中截然不同的让他食指大动的香味，而后睁开眼，看到了弯腰盯着他嘴唇看的何瀚。

“梦到好吃的了？”何瀚用手指在他鼓起的脸颊蹭了蹭，“起来吃饭。”

吃过午饭，喋喋又趴回了沙发上，埋头用手机去查刚才那个地点看起来不大对头的梦中场景。

何瀚也把笔记本抱了过来，在他身边坐着。

两人各干各的，倒也没说话。只是不一会儿喋喋脑袋又一点一点的，歪到何瀚的腿上打瞌睡。

何瀚伸手揉了揉他头发，说，“想睡就好好躺着。”

喋喋依言翻了个身，合上眼之前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要吃小甜草，还说要自己做饭。

这次他梦到的场景，愈加看起来像异国他乡了。一列一列的花田，汇成望不到边际的花海，远处是地貌奇特的山脉，隐约可见山身盘着蜿蜒的路，长年不融的冰雪盖住了高耸入云的山顶。

喋喋在梦中游览了一番，睁开眼时，脑海中还是大片大片的紫色。

他总觉得，这地方在哪里见过。

正当他要再去互联网数据库查询的时候，喋喋phone跳出来个新提醒。

他拉了拉何瀚的手道，“有新邮件。”

何瀚回握住他，问：“吵醒你了？”

喋喋晃了晃头，盯着何瀚侧脸看了会儿，爬起来靠着他坐，说，“有附件，要解锁。”

何瀚一转头，就能看到他一头的软毛贴着自己的肩膀，于是便笑了笑，“我用电脑看过了。”

喋喋抬起头对他眨了眨大眼，泄气般地低下头。

他对着手机屏幕摆弄了会儿，忽然又说，“我要买菜让他们送上门，要交易密码！”

何瀚依照他所说的，要去点屏幕。

喋喋手一缩，把手机往沙发里一甩。

这下何瀚更是莫名地看着他。

喋喋深呼吸了下，直接搂住了何瀚的脖子，把嘴唇送上去。

他有点性急，两个人鼻子撞到一起，碰乱了呼吸。

这下没人管什么邮件、什么交易密码了。不一会儿，何瀚就把他按在沙发里亲得他喘不上气。

大下午的阳光正好，喋喋从脸到脖子都泛着淡淡的红，眯着眼微张着嘴，看得何瀚这儿也想咬一口，那儿也想啃两下。他把手也伸进宽松的毛衣里面，顺着腰线摸了摸，喋喋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呼吸的频率也跟着加速，但还是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正在这要紧的当儿，门铃跟算准了似的鬼叫起来。

何瀚脑门青筋一跳，看上去立刻就要怒吼一声——家里没人。

不过他还是放开了喋喋。

喋喋跳下沙发，跑去开门，心里还在疑惑，难不成这个卖菜的住在自己家楼下？

门外那人对着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视线停留在了他脖子里还泛着水光的浅浅红印上。

何慕笑着说，“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