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瀚X喋喋phone] 心电感应 26
26.
人类一旦认识到自身的极限，就会对更强大的力量产生恐惧。
现在看来，喋喋phone已经成功地植入了这一点。
惊蛰后的第一声春雷唤醒了万物，也把可怜的喋喋吓得一头钻进了被窝。
没办法，谁叫他用以维持人形的电流，跟那划破夜幕的道道银光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
一直以来，身为手机中的佼佼者，他都充满了自信，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好奇。
走上坡路的过程总是成就感居多，但还没攀上峰巅便撞上坎坷、其带来的打击感竟然如此沉重。
只是一只手机而已……
也对，没有电池，他还能做什么呢？
怨不得被嫌弃。
闪电每回只亮一两下，把黑漆漆的房间照得满是冷光，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心动魄的雷声隆隆。有时像一头猛兽，越逼近越凶狠，有时又毫无预兆地在头顶上空直接炸开，震得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他才不想承认自己害怕，更不愿显得自己因为白天的事情委屈。
但情绪累积大半天，堆在一起摇摇欲坠，只会更加脆弱。
脆弱到何瀚温暖的手心一贴上他的背部，他就忍不住把脸埋到何瀚肩上抽泣起来。
何瀚在床沿坐下，无声地抚过他的腰背，任他在怀里拱来拱去。
闷雷滚动，也不知过了多久，雨水打在玻璃上，不断地引起他心中共鸣。像是要把内存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喋喋的肩膀抽动得更厉害了。
何瀚耐心地抱了他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去摸他的脸，指腹贴上他满脸的黏腻，替他轻轻擦拭。眉间在昏黄的灯光和窗外的白光交织之下，再次堆起深深的阴影。
喋喋看得心口不断下陷，在他掌心里闷声喊，“何瀚……”
“嗯？”
一道闪电又让喋喋脖子一缩，颤声说，“你能不能、你要不要……”
“要不然、先把手机关了吧……”
听到这话，正贴着他湿漉漉的脸颊抚摸的手指一下子僵住了，指节僵硬地弹动了下，忽然离开，往下，穿到他背后，一把把他压进了怀里。
何瀚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不知为什么也有点发抖，“……为什么？”
他很用力，力气大得喋喋不得不憋了一口气，但仅是短短一瞬他就放开了，侧过头，往喋喋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打量着他脸色的双眼中满是柔和，“今天……是我不对，以后都不会了。”
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擦过喋喋的额头，混着好闻的洗发水香，还湿着的发梢垂下来，滴落一滴凉水，可巧落到了喋喋的眼皮上，喋喋条件反射地眨起眼。
再一滴，这次落在鼻尖上，红红的一小团便皱起，抽了抽，睫毛上挂着的水珠便不住地颤抖。
何瀚凑近过来，继续亲他的眼睛、鼻子、一直到脸颊上画下的泪痕。
他的动作极轻极轻，却让喋喋心里一溃千里。
原来所谓控制感情的防火墙设置，根本就没有用。
喋喋管不住自己下撇的嘴角，也管不住不停掉落的眼泪，委屈地解释说，“打雷了……我、我会不会坏掉啊……”
他只是一只小小手机……是一件电器，在这种天气状况下，真的可以安然工作吗？
听到这句话，何瀚立刻又把他搂住了，手臂紧紧挤着他。他摸一摸何瀚的手，拳头被紧紧攥起，比脸上神情绷得还牢。
半晌，那抿紧的唇缝才透开一点，吐出的字眼郑重得像誓言，“不会的。”
他刚呜咽了一阵，被抱得紧紧得没法抹脸，只好把鼻尖往何瀚光裸的胸膛上蹭，“要是坏了，就见不到你了是不是？”手臂也抱住何瀚的腰，“要不然还是先关机吧……”
何瀚用下巴抵住他一头乱毛，抓住他动来动去的手肘，又镇定地重复了一遍，“不会的。”
雷声依然滚动，担忧也依然萦绕心头，“我要是坏了，你不要用别的手机，你要把我修好……”
“不会的，”何瀚简短地说，摸到他卷起来的棉质睡衣袖口，拉住他的手腕，再把掌心对住他的掌心，手指一根根卡进去与他相扣，“不会的。”
耳边不断重复的“不会”，就像一句动听的承诺，熟悉的暖流从指尖流入，在体内渐渐循环起来。他喜欢何瀚，他想为他分忧解难，他也喜欢这个世界，他想尝试更多新鲜事物，靠自己的力量独立起来。同时他也不想失败，不想束手束脚，不想成为何瀚的负担。心中五味杂陈，绕了满满的一大团，让他一时间搞不清优先主次，搞不懂要如何取舍。但唯独有一件事，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无端地感到恐惧。
见不到，假如有一天再也见不到了，要怎么办？
何瀚是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的，缓缓压着他躺下来，含住他嘴唇轻轻吮咬。
他只剩左手空闲，攀上何瀚的肩膀，回应着这个亲吻，呼吸交换间，仍然忍不住心里的“可是”们：“可是，我不是以前就坏掉过吗？”
何瀚解开他睡衣最下面一颗扣子，“以后不会了。”
“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外面亮光一闪，何瀚收紧与他相扣的手指，眼睛里呼应地划过一道光，“我记得就行。”
“可是……”
窗外的电闪雷鸣似乎还在继续，但喋喋没暇害怕，他意识发白，只余下要让这种浓烈的感觉更加深刻、直至牢牢刻在存储深处这样一个念头。
在何瀚咬紧了牙关、黑色的眼睛里沉得墨色最深的那一瞬，喋喋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他想起来第一次这样拍照时何瀚只是淡淡地回望着他，那时他还读不懂那目光里的缱绻。而现在何瀚眉心微微蹙起，半阖着眼，灯光虽暗，难掩的深情丝毫未变。
这样的特写一张，他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面闭上眼，不用画面也能慢慢回味。
雨声渐止时，喋喋只觉得浑身都酸软脱力，眼皮子耷拉着打架。他趴在何瀚身上，有气无力地问，“何瀚……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吧。”
何瀚还是扣着他的手指，闻言更加紧了紧手心，没立即回答。
就在喋喋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何瀚“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说，“你以前，也特别怕打雷。”
“真的吗？”喋喋倒也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何瀚真的会回答，连忙连瞌睡也不打了，仰起头往上蹭动身体，“还有呢？还有呢？”
再没有闪电，一片黑暗中看不清何瀚脸上的表情，但喋喋似乎听到他轻笑了一声，“一打雷，你就吓得哭。”
就这样吗？
听上去好丢人哦……
喋喋脸上燥热，指尖滑到何瀚胸口，画起了圈圈。
“那、那我以前，”他用脸颊乖顺地蹭一蹭，“是不是比现在听话多了？”
没想到的是，何瀚思考这个问题所花的时间出乎意料地长。
良久，他在一片漆黑中轻叹道，“不是。”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