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x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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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忠良算是明白了,他这个割头兄弟陈深,已经被一些连爱情都算不上的东西冲昏了头。可能他太太刘兰芝说的对,这个年纪的omega,只要跟一个alpha躺到一张床上,那就能成一对。
但如今这样的局势下,罗曼蒂克能值几个钱?那玩意儿可不像兄弟,兄弟是左膀右臂,岂是轻而易举就能砍断的?
于是在这天午后温暖的阳光里,毕忠良选择在队部狭长的会议室里,亲自对陈深进行一次思想教育。
“陈深,你回答我,长沙在哪里?”
陈深翘着二郎腿,让身体陷在一把扶手椅里,微微眯起眼。他的目光透过烟雾,盯上了毕忠良背后墙上的那张地图。
“华中,湖南,”陈深读着上面的字笑起来,“这我知道,老蒋严防死守的地方嘛!”
毕忠良满意地点点头。
“好,那我再问你,张启山他是干什么的?”
这回陈深露出一脸困惑,像是被他问倒了。
“是干什么来着?”
这位兄弟吊儿郎当地坐着,满脸倦意,歪着一颗理得不错的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又喜滋滋地笑起来。
“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我知道他干人干得不错。”
“陈深!”毕忠良一掌拍上会议室的长桌子。
“行了行了,生什么气嘛……”陈深垂着眼皮嘟囔起来,“不就是那天你资料上写的,什么……九门之首……布防官?”
“哦!我懂了!”
陈深突然恍然大悟似地,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抓到他,等于得到了长沙的防御图,僵持了这么久的湘北战线,就不攻自破了,对不对?”
毕忠良嗤地笑了,“算你还留着点脑子。”
陈深站起来,唉声叹气地把烟头按到桌上的烟灰缸里,“没有的事。其实我一看见张启山,就只想用下半身思考了。”
就在他脚底打滑溜出会议室门的那一秒,毕忠良在他背后排山倒海地咆哮起来。
“小赤佬!今天晚上全队出动搜捕张启山,你要是敢不来!”
“我没空来。”陈深头也不回,“我肯定在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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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埋怨一个人在家太冷清的毕太太刘兰芝,这天晚上竟然破天荒地迎来了两位客人。
一位是老熟人,一位是陌生人。
熟人当然是陈深。陈深敲开毕家的大门时,身后还站着另一位器宇轩昂的男人。这位先生,刘兰芝是从来没见过的。
但刘兰芝很快就成了那天晚上最开心的人。她坐在一大桌菜面前,不停地劝陈深吃,劝张启山喝,自己却毫无动筷的心思。
谁叫她一看见张启山就很喜欢,也看出她这位让人不省心的弟弟也难得真的上了心。这些年来,她这嫂子当得一直跟母亲差不多,今天这份从天而降的惊喜,简直快让她喜极而泣。
刘兰芝问起两人将来的打算,陈深连忙给她夹一块子菜。
他堆起笑容刚要回答,忽然,搭在格瓦斯汽水瓶边上的一只手被人握住了。
张启山很是亲昵地按住了他的手背,来回摩挲着,一边礼貌地与刘兰芝说,“嫂子,等上海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带阿深回长沙结婚。”
“好,那就太好了!”
陈深看到刘兰芝眼角沁出了泪花,陈深当然也知道,他的这位嫂子是真的关心他。
但在桌子下面嫂子看不见的地方,他忍不住对着张启山的裤腿一顿猛踹。
张启山彻底没按照他们事先说好的来,被他踢了两脚之后,不仅纹丝不动地坐着,还非常理所当然地牵起他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眼含笑意地问他,“对不对,阿深?”
陈深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声。
张启山于是又十分宠他似地摸了把他的脸,替他抹干净嘴角的油光。
只可恨为了演好这对情侣,陈深不能有一点躲闪的动作。
并且只要他稍微偏过头,就会撞上刘兰芝饱含泪花的眼睛,顿时僵得他脖子无法动弹。
所幸这顿不请自来的晚宴在张启山的自导自演中还算顺利地结束了。
在刘兰芝挽留他们再坐一会儿时,陈深的手表所指的时间已经快踩上毕忠良收队回家的钟点。
陈深不得不笑眯眯地对刘兰芝说,“不坐了,赶着回家二人世界呢。”
刘兰芝恋恋不舍地拉着他,“要二人世界,将来还不有的是机会,等你离开上海了,嫂子要再见你一面,可就难了……”
说着说着,还用手帕抹着眼角,小声抽泣起来。
陈深只能哄着她说,“可是嫂子,不也是您,最想早点做婶子的吗?”
听到这话,刘兰芝才点点他的鼻尖,批准了两人的离去,“你这孩子!”
“那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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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跟着,别演了。”
一路无事地把张启山送到了落脚点,陈深一把推开张启山按在他腰上的手。
方才在毕忠良府上,经不住客气的毕太太劝酒,张启山似乎是小酌了几口,这时朝他一开口,就喷过来一团酒气。
“明晚八点,新月饭店。”张启山说。
但那味道,跟他的信息素混在一起,简直让人难以分辨,陈深被他抵在冷而坚硬的汽车门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了。”
在这紧绷了一整天的空气里,也是难得能有这样放松的时分,陈深嗅着那令人心驰神往的味道,禁不住有些唏嘘。
这场合作里,他和张启山的关系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有没有逾距,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不管合作成不成功,他们的交集就像电光火石一样,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
他撇过脸,避开张启山纠缠上来的呼吸,平淡地问说,“只要明天拿到东西,就没别的事了吧?”
张启山在他耳边笑道,“你希望我有吗?”
陈深正打算不屑地冷笑一声,张启山却忽然把箍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
“其实还有一件。”
呼吸滚烫又粘人,沿着他的脸颊一路到了他的嘴边,终于覆上他的嘴唇。
张启山这个人,戏演得真是不赖。
陈深回拥住张启山的身体,一边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热烈亲吻,一边心潮涌动地想着。
像他自己,即使每天需要说的假话有一箩筐,也不得不承认,想要做到完全不会当真是很难的。
但张启山为什么就能如此游刃有余,在把他亲得浑身都热起来之后,还能平静地用舌尖往他嘴里推过来一小卷东西,然后放开了他。
陈深心慌地克制住追上去的冲动,但克制不住心里面冒出来的那点细微又不可捉摸的失落。
原来连这样摄人魂魄的一个亲吻,也只不过是接头的一种方式而已。
看着张启山的身影消失在门里面,陈深终于卸力般地伏倒在汽车的方向盘上。
他灌了一天格瓦斯汽水,抽了一天的樱桃烟,仍然止不住地喘气。没办法,即使今天的抑制剂摄入量已经超标了,他也没法控制。
他坚持没有说的是,其实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已经进入发情期了。
眼下身体怕是到了极限,他必须赶紧回家再吃一点更有效的药。
他抖着手指推开今天的最后一项工作——张启山给他的纸条。
奇怪的是,那比明天的时间地点还要更加机密的纸条上,只画了一朵嫣然盛放的玫瑰花。
陈深夹了夹双腿,咬牙思考要不要再坚持一下,下车问问张启山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车窗却在这时被叩响了。
一股让陈深几乎立刻失控的气味在他摇下车窗时像洪水一样倒灌进来。
玫瑰花,那是一支货真价实的玫瑰花,凑到了他鼻子跟前。
花瓣轻轻地蹭着他的脸,很痒,也把那里染上了和玫瑰差不多的色彩,陈深牙齿打着颤,急促地喘着气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忽然想起来。”
用来倚靠的车门被拉开时,陈深的身体已经软得仿佛没了脊梁骨,几乎是一头栽进了张启山怀里。
在他把手臂主动缠上去之前,他仿佛还听到了一阵沉沉的笑意,随着耳根滚烫的触感,一路钻进了他的心里。
“我好像把我的玫瑰,忘在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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