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ish you all the best

玫瑰玫瑰我爱你 41

张启山x陈深

abo

 

从油锅里滚出来的栗子个个锃亮,一股脑儿装进纸袋揣着,就跟怀里有了一团火种似的,寒冬腊月也不那么冷了。往回走的路上经过一个弄堂口,另一边传过来的打更声听起来更是平和。其实也许大家差不多,都只是想守着这一点属于自己的人间烟火罢了。


避过跑得飞快的几辆黄包车,张启山穿过马路,回到了咖啡馆门口。

他往门里瞟了一眼,发现陈深的座位已经空了,也不知人去了哪里。

再看一眼他心里便是一顿:约了陈深的女人正十分谨慎地留意着四周,同时飞快地把围巾往脸上裹着——她要走。

咖啡馆里热闹,桌椅的摆放使得走道十分迂回,她站起来之后,拎起了自己的手提包,灵巧地在其中穿梭,向着后门的方向去了。

张启山直觉不妙,赶忙把脚步一收,从咖啡馆外面追了过去。

 

咖啡馆后门对着一条黑魆魆的小巷,狭长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金黄的灯光和柔和的音乐从门缝里漏了一点点,照得门口台阶上的青苔润湿水亮。

台阶上斜斜地躺着一朵玫瑰,花瓣掉得四处都是,眼熟得令人心惊。

拾起来一看,上面还有被皮鞋踩过的痕迹,就是仅存的还挂在上头的零星几瓣,边沿也已经开始枯萎……

 

张启山猛地把花往手心一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门。

门开了,柳美娜一头撞出来,看见他,浑身都惊得一颤,“张、张先生……”

张启山沉下了脸:“陈深呢?”

柳美娜紧紧攥着手里的小皮包:“我、我不知道……”

说完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是还想往门里躲么,张启山不作声,一把把她拽了回来,捏住她胳膊,扭过来往背后一剪,“说!”

柳美娜发出一声痛呼,凄哀地喊,“我不知道……我、我也是等不到陈队长才出来找他、呜……”

 

她被一下钳住了脖子。整个人被提起来之后,她的脸便因窒息而开始涨红,挣扎着往边上踩。

踩到掉在地上的纸袋里滚出来的栗子,磕磕咔咔的一阵响,她背后的男人仿佛更加怒了。属于强势性别的气焰腾起来,空气里顿时像倒翻了一桶酒。柳美娜惊慌地吸着气想,要是有人不巧在这时候点了烟,这条弄堂得爆炸。

她努力掰着张启山的手,“我真的不知道……呜、陈队长说他出来抽根烟……”

但越是说,张启山指上力道使得更甚。

“你不知道可以。”他点着头,“但我知道,在你新康里的家里,还有个眼睛不中用的老娘,要是你嫌活着不够快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们去跟你爹团聚……”

“芙蓉烟馆!”柳美娜发出一声惊泣,“我一、一般都是,在芙蓉堂跟他们碰面的。”

“他们?他们是谁?”

离开张启山的钳制之后,柳美娜顿时像条破棉被一样软到了地上,捂着脖子喘气,“是、是唐队长的朋友……”

 

军统的人?张启山眼皮一跳。军统的人动陈深做什么?

想起唐山海在医院里说过的话,他立时转过身往弄堂口去。

 

回到咖啡馆对面那个炒栗子摊边,那位兄弟对着他张大了嘴,“什么?都叫出来吗?”

“佛爷,咱们好不容易才……”

张启山内心焦灼,艰难地闭了闭眼,“就这么办。”

 

+++

 

陈深最先恢复的是听觉。他似乎是被捆住了,睁开眼的时候,只能感觉到粗糙的布料卡在他鼻梁的位置,眼前一片黑。

他的身边有人在说话,听回音,房间应该不大。墙的隔音也不太好,能清楚地听到头顶上方传下来的乐声、吆喝声,气氛和米高梅差不多——一个纵情声色的场所。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霉尘味,仔细闻,还带点烧鸦片膏的呛味。在他的头顶后方,应该还有个开着的小窗户,时不时飘进来一阵自然风,混着江水的腥气。他听了一会儿,又听到轮船上的汽笛响亮的鸣声。这说明,这里离码头很近。

陈深飞快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了黄浦江、苏州河、边上有烟馆的码头……

他忽然有些感谢他的老大哥毕忠良了。由于长期去这些烟膏管子狐假虎威的关系,他对这些烟雾缭绕的销金窟,了解得还不算少。

 

一个声音焦躁地问:“陶大春怎么还没回来?”

另一个比较犹豫,回答说:“最近不是风声紧嘛。民哥,咱再等等呗。” 

“等老半天了!”那民哥的声音响亮起来,“不就是个汉奸?拿鞭子抽醒了教训两下,不信他说不出熟地黄的消息。”

“可这个姓陈的,上面来过消息说要解除对他的锄杀。他其实……是那边的人吧?”

“什么这边那边,他效忠的又不是党\国!”叫民哥的不耐烦道,“妈的,这家伙在76号混这么开,我哥被害死,八成也有他的份!”

 

说着,他来回踱起了步子,到了一处,又像是拿了点什么东西,然后才往陈深这边折返过来。

对于审犯人那些套路,陈深看得够多也做足了心理准备。果不其然,下一秒,一杯凉水就冲着他头上浇了下来。虽不是冰冻过的温度,也足够让他哆嗦一阵了。

那人得意地哼了一声,“看。这不醒了么?”

 

陈深忍了忍,反问道:“你是曾树的弟弟?”

那人听了,倒像踩了地雷,忽然跳起来,“狗汉奸,轮不到你来问爷爷的名字。”

然后他猛地一把掐住了陈深的脖子,要逼陈深抬头。

“快说!熟地黄给你们关哪里了?”

 

陈深顿时心叫不好。

被掐住的是他腺体的位置,那熟悉的激流从脖子后面生出,直沿着脊梁骨下去,在这种场合简直是要命的。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了。早先觉得不舒服,就不该赴约,或者也该把药补上,跟张启山面前扮半天弱算个什么劲。

“76号不就那几间牢房。”他只能咬着牙忍,“你们……自己进去找不就知道了。”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把熟地黄转移到梅机关去。说,是哪天?”

 

那民哥一边骂着,一边往他身上踹。陈深把腿一屈,勉强护住了腹部,但背上一处枪伤,腰侧又一处刀伤,都还没有好透。这会儿只觉得一阵一阵撕扯,把他未愈的伤口又扯开了。

更无法控制的是体内的无力感,钻心的疼痛似乎加剧了他的脱力,很快他便只能蜷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哆嗦起来。

 

在这重新组立的飓风队里,曾树他弟还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旁边的人站着看着,也不劝阻,反而给他提醒着。

“民哥,你看哪。这小子有点奇怪啊?”

另外一人接口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啊?”

“操你奶奶的。”曾民了然地高声笑了,“这76号里竟然还有omega!”

众人跟着哄笑起来,“妈的,什么队长,给日本人卖屁股卖来的吧!”

“准是!你闻闻他这味儿——”

 

“一个omega还想当特工?”曾民笑了一阵,又蹲下身来,手指狠狠地压进陈深脖子后边,“怎么样陈队长,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军统对omega的训练方式?”

不是个需要听到回答的问题,他朝背后一人挥了挥手,“去,找根烫过的烟枪来。”

 

陈深缩在地上,听着那阵脚步声往门口去。

在痛楚带来的阵阵恍惚中,他忽然想起了宰相,想起了进过地下审讯室的形形色色的人。似乎这些折磨,对他们来说,是一条必须走过的路。

他握紧了拳头,无名指上那只指环便深深地嵌进肉里。虽然也是疼痛,却仿佛在为他抵抗背后的折磨,源源注入着力量。

想来咬一咬牙,应该也是能熬过去的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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