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ish you all the best

玫瑰玫瑰我爱你 16

张启山x陈深

abo


(十六)


陈深差点掉头就走。

但他只要一抬起头,就能看到火车站大门口站得笔直的那排伪军,索命恶鬼一般,正等着张启山向那地狱走去。

陈深不禁垂下视线,“有件东西,一直没有还给你……”

张启山问,“什么东西?”

陈深把一直塞在口袋里的右手抽出来了。掌心摊平,上面躺着一粒金光闪闪的袖扣,已经被捂得很暖。

阳光下看那小小金扣,无论是光泽还是花纹,都是那样迷人,陈深甚至已经开始有些舍不得它。

“我说怎么少了一个,”张启山从他手心里把袖扣接过去,笑道,“原来是被你拿了。”

 

那笑容倒是让陈深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米高梅的洋酒杯,舞池里男男女女,组成一副交错光影,在轻快的歌声中晃动。那时候张启山也是跟现在一样,望向他的目光微斜,带着点打量的意味,在闻到他身上特地未加掩盖的香气之后,嘴角又会挑起一点微不可见的弧度。

他当时也分外胆颤,因为他没料到的是,光是那杯酒里盛的味道,就足够让他冒出想要为之改变的冲动了。那种破天荒的感觉,危险的悸动,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经历。

想到这儿陈深就要笑,嘴角抿起的时候张启山也抓住了他的手臂。再下来就更自然,两人相互拥住身体之后,张启山把脸也埋到了他的颈边,用牙齿压着皮肤轻轻磨蹭。

“……唔!”陈深直缩脖子,“你别……”

“别动,”张启山按紧他,“要好久闻不到。”

“……”陈深靠着他动来动去的脑袋,忍不住咕哝道,“有什么好闻的?”

玫瑰都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玫瑰香气了,不是吗?

不过,该说幸好吗?他也悄悄嗅起那即将与他告别的气味,脑中混混沌沌地想,幸好袖扣在暗号里的意思还没变,还是代表着——保护。

 

陈深没有跟着进去火车站,而是往铁路延伸的方向走了一段,不多久列车出站,喷着黑烟的车尾从他眼前驶过,消失在了铁轨的远端。

与地平线平行的两段电线上面,停着两只麻雀,陈深盯着看了很久。

他其实一直都不太清楚张启山到底向76号作出了什么样的妥协,也不是很了解张启山究竟在暗中策划着什么。不过此行既然是受伪政府所托,那必定是一件只有张启山办得到的事。

但孤岛之外的形势,又怎么不比这里更加凶险?可能他们会碰到日军,或是其他伪军,但也可能会遭遇国民党的游击队,或者也会撞上新四军。而以张启山此时复杂难辨的立场,多半是要腹背受敌。更勿论那些、来自地下世界的、他连听都不愿意听的骇人故事……

陈深很快作出了一个决定。他缓缓踩着柏油马路,来到窦乐路的邮筒前,投出了一封想投很久的信。

他一直都想请示医生,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被标记了,算不算违反纪律?要是有了孩子呢?

但今天他改变注意了。

他说,我打算结婚了。

 

几天后他在海报墙上收到了医生的指令,催他归零计划务必抓紧。

此外,经过陈深的再三确认,除去这一段,指令的最后还有两个字。

医生跟他说,恭喜。

 

他又跟以往一样无所事事起来。

偶尔他也会去管毕忠良要点钱。他旁敲侧击地跟毕忠良打听过一次归零计划,毕忠良却瞪了他一眼,让他少管闲事,滚回家好好养肚子里的孩子。

他也陪嫂子刘兰芝去过几趟孤儿院,顺道看看皮皮。嫂子看着他,忽然就会开始又抹眼泪又笑,说他变懂事了,以后孩子一定也很乖,过一会儿又问他,身体反应大不大,要不要回家休息。

“要不跟忠良说别去上班得了,” 刘兰芝叹着气说,“来跟嫂子住吧,嫂子可以照顾你。”

陈深望着她的眼睛,忽然发现除了婉拒,自己根本说不出其他话来。

 

有孩子这事,确实是他情急之下胡编的,幸好后来有了标记。

可谁能料到,发情期都一起过完一回,竟然至今完全没有一点怀孕的迹象,这简直是给他和张启山在上海能够停留的时间,狠狠地划下了一道死线。

陈深莫名有些焦躁,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会想,想着想着想到张启山,脑海里不断重复那句,“陈深,你要学会相信我。”

再然后,思绪就会忽然变得像一辆刹车坏掉的自行车。两个轮子骨碌碌,一溜烟滚了老远,在渐渐转凉的浓重秋意里,迫使他把自己裹进被窝里。

那里面……还残留着张启山身上的味道,尽管这次在这张床上涨红着脸又呼吸急促的人,只能有他一个。

 

陈深和张启山说的期限是在十号之前回来,不然他就不得不吃抑制剂。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张启山竟然提前回来了。


那天他本来在凯司令咖啡屋喝茶,因为李小男打电话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你看看,这几个颜色哪个好看?”

陈深瞥了一眼,“你还会打毛线了?”

李小男一边骄傲地笑,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线团,“你快点挑一个。”

陈深看着她膝盖上糊里糊涂的一大团,笑道,“李小男,你就不是做这个的料。哪个男人会要你织的东西?”

李小男瞪着眼睛,“你管我!我这是给宝宝织的!快点,帮我整一下线!”

陈深由着她把毛线往自己手上套,“你叫我来就是干这个?”

李小男说,“反正你也闲着。”

陈深指指肚子,“我这不是不能忙嘛……”

李小男嗤地笑了,“也不知道是谁以前,总是信誓旦旦说要日天日地日alpha的。”

说到alpha,她又开始对始终看不顺眼的张启山表达不满。

“你那个alpha到底对你好不好啊?我总觉得他看起来不靠谱。你看你这才刚有了孩子,他就不在家了……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过他的底细啊?就这样急急忙忙给他生孩子……”

陈深说哎呀行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闲啊!”

“我闲不好吗?”李小男埋头绕着线,“以后等你给瘪三生的小瘪三出生了,我还能做他干娘呢。”

陈深盯着李小男兴奋的脸,忽然生出一股冲动。关于一直没能怀孕这件事,他一直以来连一个可以询问的对象都没有,但如果是李小男……

 

正在他犹豫的当儿,咖啡馆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是唐山海,一个人,他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挂在了衣帽架上,那里原本已经有一顶帽子,不仔细看的话基本分辨不出两者的差别。

唐山海与他点头,算招呼过,又在陈深邻座那个男人面前坐了下来。

陈深能看到那男人手里拿着一份申报。那个男人他不认识,唐山海却似乎认识,陈深听到他说,“报纸上说,江西的铁路又被炸毁了一段。”

唐山海回答了什么陈深没有听清。因为他心里猛地顿了一下,忍不住扭过头望向了窗外。

巧的是,也正是这至关重要的一眼,让他看见了另一个戴着一顶跟唐山海一模一样帽子的人。

这是第三个了,并且这个人也即将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

陈深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没记错的话,那人似乎是……苏三省的一个手下!

他当机立断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几步跨去,在那人进门之前先一步提起了唐山海的帽子,把底下挂着的自己的那件大衣取了下来。

 

陈深在回家的路上找了个机会点了一支烟,把帽子里拿出来的情报处理了。

第二次了,他默默想着,上次的雨伞,这次的帽子。他眯眼看空气里的烟雾,想起毫无头绪的归零计划,想起至今都没有到来的孩子,又想起医生在海报墙上焦急的催促。

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和唐山海聊一聊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又盘算起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出乎意料的,在他到家之前,家中已经飘起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了。

他进门的时候心跳就有些乱,像被空气中看不见又十分熟悉的信息素抓住了,正轻飘飘地浮向高空。

这份难以名状的喜悦却在他走进客厅时忽然来了个急转直下。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陈深看到了张启山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但不是一个人。

张启山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看起来跟皮皮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

清脆稚嫩的童声在房间里响起来,震得陈深脑中一阵嗡嗡。

那小男孩对张启山喊的竟然是,“爸爸——”


tbc.



评论(79)
热度(645)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烟雨明清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