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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深】一步之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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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玻璃幕墙是件神奇的事物。站在里面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外面的万里无云底下全是热浪的错觉;可等一到了外面,又会发觉,原来让马路对面那一片繁森都弯着腰摇晃的,竟然是一阵一阵爽快的大风。

陈深对着玻璃理了下头发,看到扁头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出现在旋转门里。

“头儿!早!”

他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兴冲冲出来,跟轻装上阵的陈深形成鲜明对比。

陈深看着还在把折叠伞努力往包里塞的他:“车呢?叫了吗?”

扁头一拍脑袋:“哎呀头儿,我给忘了……”

 

早高峰,门口来来往往的全是他们这样的商务人士,酒店临近高新区,本来就是人多车少,陈深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见有一个门童来搭理过他。

吸了口气,正要发作,旁边站着的张启山倒发话了:

“不要紧,”他说,“刚我叫了。”

 

其实刚才陈深出来的时候,张启山就已经在这个位置站着了。只是陈深没主动过去,张启山也没来搭理他。两人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着,张启山背对着他,衬衫袖子正好挽在小臂位置,阳光照到手腕上,一小块刺眼的光陈深面前晃来晃去。

 

“应该快来了,再等等吧。”

他皱着眉头把话说完,也不转向他们这边,只是又像一个陌路人一样转过了身,继续把目光投向酒店门口等待进入的车流。

 

 

这情形,扁头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的这位领导,摆得平毕忠良,搞得定老九门,遇到再棘手的事情也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几时跟今天这样沉默过。

而且从他这边看,陈深的背影竟还有些没底气,看来昨天夜里他喝高了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连陈深也搞不定的大变故。

扁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只默默站着,在心里祈祷着——

现在这情形一定只是暂时的,头儿一定很快就能搞定。

 

 

来接他们的是辆商务车。张启山跟司机打过招呼,自己先上车了。

陈深领着扁头跟在后面,起先也打算跟着从同一边儿上车,谁知张启山一屁股坐下来,不仅没替他们扶着门,更没有要让座的意思……

眼见车门就要在陈深面前慢慢滑上了,扁头眼尖地发现领导的肩膀在颤抖,连忙道:

“头儿,我我我给你开门。”

“不用了。”

陈深抬手阻止了他,低着头,绕过车头向另一边去了。

 

扁头在风中懵逼了一会儿,瑟瑟发抖地从右边爬上了车,又轻手轻脚拉上车门。

司机师傅提醒:“先生,不好意思,门没关好。”

扁头连忙又要拉开车门。

司机也又提醒:“先生,不是您那边呢。”

完蛋,扁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那他是该冒着触逆鳞的风险开口呢,还是应该主动下车去给这俩祖宗关门?

 

还好,不等他主动把刀架上脖子,张启山已经身形一动,将车门拉开又重新碰上。

“砰”地一声,扁头汗毛全竖起来了,一下挺直了背。

汗珠顺着他的背心流下,没进紧贴着靠背的衬衣,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深,发现那一位早已被窗外沙沙响的树叶吸引走了注意。

司机再次提醒他们系好安全带,而后发动了车。

 

车子平稳驶出酒店,车载广播里的流行歌曲也唱起各种情伤。

“刚才收音机里讲,”司机瞥了一眼窗外,闲聊似地道,“台风要来了。”

 

 

台风有没有来,陈深不知道。反正到至诚的时候,刘子光又一次没有露脸。

谈资产剥离并购,最需要首先摸准的总归是对方是否有诚意,其次才是价钱。

他翻了两份刘子光让秘书留给他们的资料,只觉得还是宽泛的东西居多,而关键的实质还缺失着,总令他倍感不靠谱。

张启山当然也在他对面坐着,却显得一点兴趣也没,只翘着腿,边喝茶边翻手机。

陈深把看完的东西删选了下,又做了些简单的标注,让扁头拿过去给张启山看。

扁头接了,听话地捧着一叠东西,绕过长长的圆桌,走到另外一边。

“佛爷,”他礼貌又小心地,“陈经理跟我说让我把这些他已经看过的但是还想让您也过目一下的资料拿给您。”

张启山接过资料,直接往桌上一拍。

 

会议室空调开得有点冷,陈深本来正捧着一杯热茶在喝。

听到动静,赶紧抬头问:“怎么了?”

张启山隔着会议桌,黑着脸瞪着他:“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跟我说?”

旁边扁头已经被他突然的怒火吓得石化。当然,陈深也是鲜少见他用这么凶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有些无措:“我、怕打扰到你……”

张启山听了冷哼一声,表情狰狞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越过桌子来吃掉他。

“我看你是怕我打扰到你!”他冷冷道。

 

“各位——”

就是剑拔弩张的那一秒,会议室的门却忽然弹开了。

“抱歉抱歉,家里有点事情,我来晚了。”

是刘子光出现在了门口。

陈深在几人之间瞥了几眼,第一个回过神来,转过身迎了上去。

客套的话摆出来,说没事,说刘总提供的资料,已经大致看过了,还有些具体的问题想再谈谈。

刘子光却制止了他。

“诶,都十一点了,”他看了眼手表,说,“走走,咱们先不谈这些。我啊,带你们去吃烤肉!”

 

还是江北最地道的——“地地道道烧烤”。

“是我奋斗的起点!”刘子光自豪地介绍道。

 

在会议室的时候推脱不成,不过二十分钟,他们就又穿过了半个江北城,到了市井里一间不起眼的小店。

刘子光亲自围了围裙架上烤架,倒确是手艺娴熟的模样。

只是这店里空间有些小,一点点的尴尬气氛也会被放得老大:张启山从刚才就一副不肯加入闲谈的样子,闹着情绪却又要跟着他们来,来了么也不说话,更不可能干活,大爷一样往那一坐,等着人伺候。

陈深只好自己开口跟刘子光聊。

“刘老板连厨艺都这样精通,”他竖着拇指道,“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刘子光听了还挺乐呵:“做事呢,最不怕功夫深了。”

一边翻动着架子上的薄片,一边又过来人似地道:“就跟我当年追我老婆时一样。”

陈深为这话题的走向有些讶异:“哦,是吗?”

“哎,你不知道,”刘子光似乎有些不堪回首地摆了摆手,“他啊……一个学法律的,海归,见识比我都多。哇,我跟你说,那嘴皮子利的,八个我都说不过他。”

陈深听了更加笑,顺着他的话问:

“那刘老板是怎么追到尊夫人的呢?”

“简单啊!”

刘子光把一块薄片牛肉夹到他面前,神秘地朝他眨眨眼:

“每次吵架,他一开始跟我讲道理啊……我就亲他!亲到他服软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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