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明清

张启山X张小凡

15 挂科比不挂柯南

 

张启山靠在椅背上，木椅子被他晃得两条腿离地，往后一仰一仰。

他手里捏着一叠纸，草率地翻来翻去。

房间里大声播着摇滚乐，张小凡在不断跑进跑出。

一会儿，他站在水池前面，砰砰砰地刷碗。

一会儿，他拎出洗衣机里湿乎乎一条床单，捧着去阳台晾。

一会儿，他又坐回沙发上，把收下来的衣服都一件一件叠整齐。

讲义，看不进去。

 

晃晃悠悠的椅子在张启山心痒难耐时终于得以四条腿着地。

他站起来，径直走到房门口，堵住正要往外走的张小凡。

小神仙的袖口被卷起来，指关节因沾水而泛着红色，握在一团深色的抹布上面，映衬得双手更加白皙细腻。

张启山皱眉问，“你在干嘛？”

张小凡对他眨眨眼，“干家务呀。”

张启山面露不爽，“干这些干嘛？你不是，”用手比划两下，“变变变，就都弄好了吗？”

张小凡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脸微微一红，“我就是……想试试跟普通人一样……”

“试什么试，浪费时间！”张启山虎着脸，拉住他凉凉的手，拉到桌边坐下，“你给我好好坐着。”

张小凡乖乖点头，“好的。”说着就着桌上一本摊开的古籍埋头看了起来。

做家务这么认真，看书也这么认真……

就是陪他张启山不认真。

张启山一掌拍上情敌，啪地一下把它给合上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吓得张小凡肩膀一耸，抬起眼睛来看他。

张启山一手撑住他的椅背，另一只手捏起他下巴，用拇指摩挲两下，弯下腰去亲他红红的嘴唇。指腹从小神仙光洁的脸颊一路摸到脖颈，他便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出两声，手臂也自然而然地攀上来，仰着脖子和他亲得啧啧有声。

最后张启山环抱着他挤进沙发里，下巴再搁到他肩膀上，手臂也圈住他腰身——以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这位说好要学习的同学才肯安静地抖开一张笔记。

其实他也不太安静，没几分钟又啃起小凡的耳朵尖，问道，“你是不是偷看我的书了？上次老巫婆问我上节课讲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小凡缩起脖子，“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手指揪住他的袖口，“你那天玩游戏的时候，我无聊就翻了下……”

“无聊？”张启山同学抓住重点，往他腰里捏，“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吗？不准你无聊。”

“不是的……”小神仙哪里懂他那一肚子强盗逻辑，被他摸得又痒又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启山同学当然不会有丝毫愧疚，还指指自己的嘴唇，继续大言不惭，“亲到我满意，我就相信你。”

张小凡脸通红，惴惴不安地歪过脑袋，撅起嘴唇凑过来。

张启山把手里的纸张再次丢开，手指卡进小凡松软的发间，含住他小心翼翼伸过来的舌尖吮了口，得寸进尺地提意见，“小凡，变个长发给老公看看。”

张小凡看着他的黑眼睛里亮晶晶地都是水汽，抓着他的领口的手指也上移，捂到他眼睛上。

再放开的时候，眼前的小神仙已然是青丝散落的模样，单纯地闪着好奇的眼睛，“老公是什么意思？”

“……”张启山深思熟虑了一下，凑到他耳朵边轻轻讲了一句话，手指沿着他的头发滑到他后腰，再往下，朝那肉鼓鼓的地方揉了两把。

张小凡顿时领悟了什么，脸腾地红了……

 

腻歪的时间过得总是飞快，不一会儿就有单身狗上门来找虐。

老八站在桌前，汇报工作一般，“老大，先秦墓葬的笔记。”“老大，文物鉴定的作业。”“老大，科比的海报。”

张启山一一接下，接完，挑眉送客。

“对了老大，”齐铁嘴扶了扶眼镜，“系里暑假考古活动的安排出来了，你想报名吗？”

张启山摆手，“不去不去。”

“那老大，周五下午三点那堂历史课有模拟考，你别忘记……”

张启山皱眉，“不去不去。”

“……哦。”老八挠挠头，转身要出去，关上门之前又“啊”地一声，“老大，我听老四说，下周运动会，你们篮球队要跟隔壁的校队比赛，他让我问你……”

张启山这回顿了下。

但他看了一眼正一声不吭听着他们说话的小凡之后，还是摇头，“……不去不去。”

 

显然，他这句话里的犹豫被张小凡听出来了。

齐铁嘴关上门离开之后，他才刚侧过头要开口说点什么，小神仙先他一步伸过一只手来，握住他的手腕，“你是不是很想去？”

张启山望天，“没兴趣。”

张小凡咬住嘴唇，“可是你很想去。”

竟然是肯定句。

难道神仙还有读心术不成？

没错，他们在家时，常常会开着电视看NBA。

电视机里面气氛热烈，电视机外面，小神仙窝在他怀里，也是目不转睛。张启山边玩着他的发丝，边给他解释这种运动的比赛规则。没多久，张小凡就比他还热情，出个门也要捧着他的手机追直播。

不成，得想个办法转移他注意力。

张启山站起身，从齐铁嘴送来的那根长长的圆筒里抽出一卷海报，抖开，往墙上贴好。

张小凡果然仰起脸，惊叹道，“这不是我特别喜欢的那位……”

张启山捏一把他鼻尖，“科比。”

张小凡眼睛里闪闪发亮，“为什么要把他挂起来呢？”

张启山俯身亲他喜悦的眼睛，哼笑一声，“因为我要考试了，他是考神。”

反正睁眼说瞎话又不要钱。

只要张小凡开心。

小神仙果然忍不住笑意，也凑上来回亲他的侧脸。张启山搂过他，一会儿便吻得他喘不上气来。

 

运动会那天，整个篮球馆里早早挤满了人。

作为开幕活动，这场与邻校的比赛将以表演性质为主。

张启山确实是校队的一员，但本学期消极怠工的这尊大佛，是被谁请动了才换上这身球服、站到球场上来的，没有人知道。

宽大的背心红底黑边，露出两条精壮胳膊，他叉腰站在场边，背后印着一个巨大的“1”。

自他们登场起，观众席便掀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热浪。

他的眼神飘了一圈，落在二楼的栏杆边。

张小凡正和齐铁嘴他们站在一起。远远地，看不清他白净的脸上什么表情。

比赛是张小凡劝了好几次他才肯来的。但就算张小凡也为了陪他来到现场，他仍然觉得距离遥远。

看不见他是否高兴，也看不见他有没有因为一个人待着而害怕。再有，如果他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要去哪里找回来？

 

又一阵热烈的尖叫声掀上天花板，客队的五名选手入场了。有个高个子的男生是张新鲜面孔，陈皮在张启山耳边低语，介绍说是今年的新秀。

张启山没所谓对手是谁，总不过以不变应万变。只是，他确实很久没动过筋骨，虽然不至于生疏，开球时的那一抢，以弹跳力见长的他竟然败给了那个人高马大的新人。

控球权丢失，对方进攻流畅，火速得了第一个两分，观战的学生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来。

张启山揉揉手腕，往己队的半场退，脸色渐渐凝起。

 

球辗转几人，传到张启山手里，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来回攻守几回合，对方的战术也摸得差不多了。

人气选手控球往往也是助威呐喊情绪最激昂的时刻。他在震天的呼喊声中沉下腰，运两下球。

对面负责防守他的球员立刻贴上来紧盯他，正如他所料。张启山眼里光芒闪动，嘴角牵一牵，再下一瞬，已经鬼魅般地晃到了对方的身后。

他的速度极快，几步跨进三分线。篮板下，那个稚气的高个子新秀已经挑衅地朝他扬起了下巴，仿佛在说，“来战！”

真是初生牛犊，张启山冷冷一笑，猛地手臂肌肉一收，把手里的球往罚球线的位置一砸。

场外掀起一阵整齐的“噢——”，有疑惑有惊讶。

橙色的球高高地弹起来，没有人理解他要做什么，包括那个新秀，已经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假如球接下来砸到篮框，便是要争抢篮板球了。

张启山又笑了笑，鞋底踩上罚球线咯吱一响，随即以惊人的气势弹跳起来，球下落的过程中被他一抓，带着在空中直接甩出一个圈。

高个子的新秀这才意识到他要直接扣篮，立刻也跟着他跳起来拦他。

但此时他的力量爆发已经到了巅峰，臂上青筋突起，几乎是压制着对方，把球狠狠按进了那个铁质的圆框里面。

裁判的哨声尖利地响起，指向他们这边。

对方推人，加罚一球。

整个球场静默。

 

篮框，连带着篮板剧烈得抖动。

人群过了约摸几秒钟，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陈皮经过他身边，拳头捶他肩膀，“罚球线大风车，老大，你这是要逆天啊！”

他抹一把头发，想到的却是早春那日带着小神仙看全明星扣篮大赛时的场景，不由心里一动，目光往楼上搜索。

身着校服或者运动服的男生女生人头攒动，却哪里也找不到熟悉的那个身影。

他眉头一紧，又仔细扫视两遍。

无果。

暗骂一声该死，他立刻甩下进行到一半的比赛，大步朝场外奔去。

TBC